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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人类,我记住你了

第14章 人类,我记住你了

传说,如果有谁能侥幸喝下海妖的眼泪,哪怕只是一滴,就能够让服用者在海水中自由地呼吸。

当然,这个传说还有另一个版本:并不需要眼泪,而是需要得到海妖的一个深吻,不过相信的人没几个。

因此,海妖的眼泪是多少水手们梦寐以求的珍宝,却因海妖噬人的传说而对她们充满畏惧。

巧合的是,对于这艘渔船上的水手们来说,他们有幸在这一天里,同时见证了两个传说。

有不少通过窗缝偷窥克兰和美狄娅对话的水手,都对有如此机遇的克兰羡慕不已。

“我拒绝。”

但出人意料的是,克兰并没有接受美狄娅的请求;而本以为谈判不可能失败的美狄娅,也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,浑身的羽毛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着。

“为...为什么?”

“不用装了,你骗不了我。别以为幻化出人类的皮囊就把自己当成人了,你们不配。”

其他人可能会听信所谓海妖眼泪的传说,但克兰很清楚,她们只是一群噬人成性的恶魔而已。

恶魔是不会流泪的,而眼泪是人类所独有的恩赐。

克兰才不会被美狄娅的外表与言辞所迷惑,别看她现在披着人类的皮囊,但本体依旧是噬人成性的野兽。

谁知道在这片海域下,究竟埋葬着多少船只遗骸,多少具水手的白骨?估计,连这些女海妖自己都不清楚吧。

其实在猎魔人的职业生涯中,遇到类人型生物并不罕见。

不可否认,其中的确有部分性格温和的友好生灵,比如地灵,树胡等等——但女海妖绝不在此列。

这个教训,来自克兰背后,那距离心脏最近的一道疤痕。而关于那段记忆,他不愿多再回想起。

而眼见谈判破裂,先前看似情绪低落的美狄娅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,也终于不再掩饰:

她声嘶力竭地尖啸着,远比先前更加刺耳的声音在不断向外扩散,距离她最近的克兰自然是首当其冲。

哪怕克兰时刻警惕着美狄亚的举动,也依然感觉到鼓膜在刺痛,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
至于那些遵照克兰吩咐,已经躲藏在船舱里的水手们——他们的双眼已经开始不断充血,这是毛细血管破裂的征兆。

可反观那些被困锁在多恩法印中的女海妖们,她们挣扎的幅度却明显变得越来越大,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刺激。

这样下去,她们用不了就能脱困。

就在克兰翻滚向一旁,打算尽快杀死那些女海妖时;美狄娅却在此刻不顾一切地向他扑来,甚至还来不及恢复成她的本体。

她现在似乎完全失去了神智,用自己身上唯一能称为“武器”的指甲朝克兰发起攻击。

她完全不在乎克兰同时袭来的银剑,任凭它刺进自己的左腹,然后强忍着疼痛在克兰的胸前留下了三道浅浅的血痕。

幸亏克兰的反应速度很快,及时后撤,只是被划破了衣服;但反观被银剑刺穿腹部的美狄娅,她可就凄惨多了:

她的侧腹被银剑完全刺穿,虽然被她避开了心脏,但伤口已经完全溃烂,呈现出烧灼般的创痕。

她的创口处有大量暗红色的血液被带出,混合着淅沥的雨水滴淌了一地,慢慢渗入甲板间的缝隙中。

银,是一切魔物的天敌,凡是被银制品刺伤的魔物,都会在身上留下无法治愈的永久性伤痕。

不过克兰真的没想到,美狄娅居然会跟他以命搏命,可是......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?

如果她想要走,凭她的速度克兰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。

可就在克兰思考的短暂瞬间,她却迅速后撤,奔向了依旧在起着作用的多恩法阵。那里,已经有两只女海妖能勉强行动了。

“不好!”

克兰本能地想要拦住她们,但还是太迟了。美狄娅一头撞进多恩法阵之中,将四名女海妖全部撞了出去。

法阵内用于麻痹的电弧似乎对她的影响不大,她并没有像那几只女海妖般被禁锢住,或许是因为法印内的目标太多了吧。

四名侥幸存活的女海妖被她直接撞进了大海,迅速消失在了海面之下。

海下是她们的主场,克兰没有任何办法继续追击她们。而且,也没有那个必要了。

待在船舷边的美狄娅,最后看了一眼那两具相隔甚远的女海妖尸身,目光中带着鲜明的不舍。

那正是被克兰最先杀死两只女海妖,一位被斩下了头颅,另一位则被鱼叉贯穿了喉咙,已经彻底没了气息。

不过,死亡后的它们已经无法维持人形,变回了狰狞作呕的怪鸟模样。

它们浑身的羽毛就像是腐烂了一般,显得驳杂不堪,很难与刚才的美丽皮囊相联系起来,可这才是它们本体原先的模样。

美狄娅的目光迅速阴冷了下来,朝着克兰咬牙说了一句:

“人类,我记住你了。”

说完,她也翻身跃入了海水之中,伴随着泛滥的海潮,不见了踪影。

“你们可以出来了,外面已经安全了。”

确认周围已经安全后,克兰朝船舱里的水手们喊了一声,示意他们可以出来了。

最先出来的是拉瓦锡船长,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克兰表示感谢,一时间劫后余生的喜悦混合着激动的情绪,让他难以说出话来。

“非常感谢...您...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。我我我...我们没...没什么能回报您的,一点...心意,请您务...必...必要收下。”

那是一个装满硬币的钱袋,所有的水手都凑了一些,毕竟是克兰救下了他们。

比起随时可以再赚的钱财,当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些。

不过克兰倒是没有推辞,顺手就收了起来,毕竟职业使然,这是他的生活来源。

之后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麻烦,自己还是身无分文的状态,多备点钱在身上总没有错。

而且,克朗这种东西永远都不会嫌多。

“那些女海妖总共有七只,其中的两只被我杀死了,剩下的全都受了重伤,不会再袭击你们了。”

克兰看了一眼甲板上上的两具女海妖尸体,接着补充道:“把它们的肝脏磨碎了可以治疗内伤,比蒲草的效果好得多。

我记得刚才有个水手摔断了肋骨,拿去给他治疗吧。另外,你是船长吧?待会儿我想和你谈谈,可以吗?”

“大师,当然...当然可以。”

“那好,这里就交给你了。”

说完,克兰就走回了船舱里,他需要冷静一下,思考后续的行动。

.......

在安排好伤员和修理甲板的任务后,拉瓦锡忐忑地敲了敲了舱门,但他发现木质的舱门压根没扣上。

木门发出的咯吱声在整个舱室内回响着,这让拉瓦锡感觉到了一丝尴尬。

双手撑在桌上的克兰回过头来,他的样子已经看上去好了许多,苍白的皮肤也开始渐渐恢复了血色。

“大师,我们很感激您所做的一切。如果没有您,我们恐怕一个都回不去。对了,您怎么称呼?”

“莱恩·克兰,叫我克兰就好。船长先生,我的问题有些多,现在脑子里也有些混乱,希望您能为我解达疑惑。”

“克兰先生请讲,我会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。”

......

“你是说,你们只把我从海里捞起,没有发现其他人?”

“很抱歉,是这样没错,克兰先生。我们确实只捞起了你。”

经过简短的交谈,克兰大致得知了自己被救起的经过,而拉瓦锡也得知了克兰的名字,以及他的猎魔人的身份。

幸好,他们捞起的正好是一位猎魔人,否则在刚才那场女海妖的袭击中,他们谁都活不下来。

“克兰先生,如果您需要找人的话,我建议您先到科特堡港等待几天,那是这片海域附近唯一的港口,而且港口边的消息传得很快。”

“嗯,也只能这样了,感谢你的建议。”

“不,克兰先生,是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啊。”

......

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,确认没有遗漏后,克兰并没有选择床铺休息片刻,而是找了块平坦的地板,跪坐在地开始冥想。

他慢慢闭上了眼睛,将双手搭在大腿上,银剑横放于身前;与此同时,他的呼吸节奏也开始减缓。

在冥想的状态下,他一直紧绷的神经能得到充分的放松。对于克兰来说,这样的状态甚至比睡眠还要来得有效。

六小时后

“克兰先生,陆地!我们快到陆地了!”

门外传来了拉瓦锡急促的敲门声,听到声音的克兰立刻警觉地从冥想中恢复过来。他一开始绷紧了身体,直到发现是船长后才稍微放松了下来。

虽然克兰在地上已经连续跪坐了数个小时,但他的腿上并没有任何麻木的感觉,依然可以应对任何突**况。

“快靠岸了?那是科特堡港吗?”克兰推开舱门,来到船舷,发现有一抹灰棕色的轮廓出现在了地平线上。

此时已经接近正午,明亮的阳光洒满了甲板,给水手们带来最慰藉人心的温暖。

“是的,克兰先生,那儿就是科特堡港。”

拉瓦锡在一旁喃喃道,“终于......到家了,我们活着回来了......”

所有的水手都在抱头痛哭着,看见地平线的瞬间,再坚强的硬汉也忍不住归家的感动。

这一趟他们经历过暴风雨,也经历过溺海妖群,说是九死一生也丝毫不为过。

但现在,他们终于活着回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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